Alternational Reality-嵌合重启:其四

评分: -12+x

有人已经在理想的道路上死去,但依然有人在以另一种方式将其延续


1990年,符拉迪沃斯托克的一处海景房内,年仅六岁的米格洛夫·穆利维亚·尤里正恐惧的躲在床底下,他藉由床底之下的黑暗来躲避那轮无数次从梦中出现的血红色太阳。这座小房间内的布置和大多数的勃列日涅夫时期的房子如出一辙,唯一的区别仅仅是在客厅的一面墙上的一张1945年拍的照片,上面那串已经模糊的字迹隐隐约约透析着一些信息。

远东第一近卫集团军;致敬我永远活着的战友,勇敢的萨克耶洛夫

尤里恐惧的瞪着一双大眼睛;床底的外面,是张牙舞爪的魔鬼,那一轮猩红的升日撕下了以往中慈祥的模样。他无助的捂着眼睛,仿佛那些光会像只存在故事里的法西斯野狗那样夺去他的性命,但随着一双粗糙温暖的大手捧住了他的躯干,并将他从床下拉出来后,尤里才得以看到温和的金色阳光洒在了海参崴绵延不绝的海岸线上,泛起了只有荣誉勋章才会射出的连绵不绝的金光。

“亲爱的穆亚,我亲爱的小同志;你在又和爷爷玩什么新把戏?”

尤里的惊慌失措让这个曾经同纳粹鏖战的老红军感到有些好笑,他慈祥地微笑着,并不断用带着伤疤的右手抚摸着他那头柔软的金发;这个可爱的娃娃,无论再怎么把玩,都令他不会觉得腻味。

尤里伏在爷爷的身上,宽厚且温暖的肩膀如同世间最坚固的掩体一般,能够抵挡红太阳的死光,能够抵挡凄厉的冷风与暴雨,能够驱赶黑夜,一旦靠在肩上,什么忧愁烦恼都会如过往云烟般消散,化为寥寥数影飘散在黑面包浓郁的麦子香气中。尤里非常享受这个时刻,不仅仅是因为老人来到这里时总会带着在90年代看来弥足珍贵的面包,更是因为自己的内心之中对于英雄的敬仰与尊重。终于,恐惧在微笑间消散,他转过脑袋,看向窗外的太阳。它还像过往那样无私的奉献着热光,就像是共产主义者们为人类的解放事业所做的那样。

“爷爷,太阳……”

“太阳怎么了穆亚?”

“太阳刚刚很吓人,像魔鬼一样!”

他的话不但没能得到老人的安慰,反而他忧心忡忡的模样还引起了老人的大笑。

“世界上哪有魔鬼啊穆亚,那都是西方的恶棍们编出来吓他们自己的。”

听到这句话后,尤里的心平静了一半,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天真的问了一句:

“爷爷,爸爸说,以前我们的祖国来过魔鬼,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它们?”

老人仍旧笑着,但在回答这个问题时,他的表情却在刹那间严肃了几分。

“傻孩子,魔鬼早就已经被红军战士们杀光了!如果哪天它们回来了,那些曾和爷爷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也会从大地母亲的怀抱脱身,然后就像过去那样义无反顾的参与到俄罗斯人民消灭法西斯的伟大战争中去!”

1990年,一切都在一系列的变故中变得物是人非;这一年,立陶宛、拉脱维亚、摩尔多瓦等国先后宣布脱离苏联独立,谁都不确定下一个离开苏联的会是哪个国家;曾经站在一起对抗法西斯铁蹄的共同战友在锈蚀下已经开始相互之间反目成仇,如今反而是最早的学生正不顾一切的试图通过抛售外债来挽救回这个曾带他们脱离苦海边缘、却将恐怖阴霾散播在他们心中的这位老师;现在,维系这个巨人的脊梁已经断裂,随之断裂的,是像他一样成千上万的俄罗斯人心中的最后一丝牵挂。

父辈的光荣在无能的政客手中化为粪土,随着红旗落地,一声震耳欲聋的沉寂,将弥尘的诗章翻页,传奇的最后一章结束在了1991年的冬天。

这红色的沙俄终于倒下了。


[ 2022年2月22日;Site-17-AR 三角设施外环形功能区四号跑道,机动特遣队集合点;11:50 p.m. ]

Miglov Mulivia Yuri此刻安静地站在爱沙尼亚冰天雪地的冻土之上,野战迷彩涂装的GORKA-E罩衫未被拉上拉链的那一部分正在风雪中肆意飘扬。他身后的雪地上堆满了武器与补给,与依偎在一起的MTF/AR Nu-17“斯巴达人”的机动特勤队特工,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在风雪中吸食着香烟,少部分人则将偷带的白兰地酒分享出来供大家享用,算上Yuri在内——33个人就这么在露天的冰天雪地间安静地等待。

“尤里同志!基辅战况如何?长官有没有跟你讲过这些?”

“打住!叶戈尔,我们不需要管这些事。”

战争的突然爆发令人猝不及防,以至于当今天早些时候他们接到来自委员会对撤离部分滞留于乌克兰的基金会成员的命令时,他们中的不少人还在沉溺于睡梦之中,但警报是突然的,所以当这些“斯巴达人”从他们的营房中猝然惊醒时,不少人仍旧为此刻的局势摸不着头脑。

一直都在吵闹间保持着沉默的Yuri咳嗽了两声,突如其来的战栗使得他得以在迷糊间有几分清醒;他回过头看了看横七竖八瘫倒在地上的那些Nu-17特工,同时也看了一下别于手腕处的Vostok-Europe N1所指的时间。爱沙尼亚和乌克兰同样处于晚上11:51分,随着夜光秒针做着顺时针的回转运动,分针也在秒针划过12的位置后向着顺时针转动了一个刻度。

“这可不是公款旅游,同志们。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自己该做的事情,剩下的交给他们处理!”

“等于说我们还是配角咯!”

在微笑着应和着他们挂在脸上无虑的笑容与无邪的笑声间,他低头看了看挂在腰际间的AK-103,思考着今天早上三点时他们被突然叫醒的意义何在;但他的思绪最终还是停下了,因为就在刚刚,一架AN-124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内,并且全黑的隐身涂层上方,印着一个Nu-17的标志——一个咬着恰西克刀的咆哮着的熊头。

“我们翘首以盼的她到了,尤里同志。”

一名Nu-17特工如此说道,在那张稚气未脱的臭脸上有一道两寸长的伤疤;运输机的到来使得那些瘫倒在雪地中的俄罗斯近卫兵们一个接一个的从地上爬起来,他们在怨声载道间检查着手里的Zenit AK-104或是Zenit PKM,校准着Kobra EKP-8-02或Valday 1P87的光标。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扬起了不少雪尘与风烟,雪暴的两侧闪烁着荧光棒发出的亮光,直到停机坪上留下了三道清晰可辨的轨迹,扬起的雪暴也伴随着“瓦尔基里”的脚步的停下而逐渐平静。伴随着“斯巴达人”们逐渐从风雪之中起身,那个刀疤脸的年轻人便像是在提醒似的扬了扬下巴,随后准备好了一切便同那些战士们一齐冒着风雪向前走去。

内衬在罩衫里的高领棉衣连带着棉面罩一齐被拉起,沉重的防滑胶底靴踏在了“女武神”身后张开的舱板,直到最后一人走入这架将再次起飞的AN-124,引擎有力的轰鸣响彻在这个位于爱沙尼亚与俄罗斯边境的荒野无尽的黑暗中,下一刻,在一阵颠簸中,“瓦尔基里”便在风雪的掩护下飞入无边暗空。所有人都知道她将去往何方,但所有人又不知道他们将会出现在何方。

我们来了,基辅大厦。


2月22日,有消息称俄军已开始抵达顿巴斯地区。并且有两个装甲车队已处于“顿涅茨克共和国”并向该其北部和西部前进。

尽管前线已经接近基辅,但基辅城内的人们依旧在硬着头皮过着他们自己的生活,总统离开基辅的消息不胫而走,可尽管如此,那些政府官员们也在高调且大声的喊着诸如“总统没有离开基辅,他将同基辅共存亡”之类的话,他们喊得是如此卖力,以至于害怕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乌克兰的总统依然留在乌克兰的首都。

但这些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走在昏黄的灯光下,漫步于异国他乡的街头,Rollin Lethe手里的果味汽水已经在渡步间被喝掉了半瓶,尽管现在的基辅城内尚且安宁,但民众的神态依然说明着情况仍旧尚不乐观。

“Він збирається в війну.”要打仗了。

“Ну, да.”嗯,对。

“Що сталося з нашою країною?”我们的国家怎么了?

诸如此类的话语不断随寒风灌入耳朵,他能做的也只是就着果味汽水把吊在嗓子眼的心咽回原来的位置,这种汽水的口味很奇怪,并且不如北冰洋汽水好喝,可无论如何,Rollin的乌克兰之行可能就要因为战争的发生而提前结束。

一旁的Dr.CHT还在和他的女朋友打情骂俏,周围同样来自Site-CN-Mobile的职员要么谈军事,要么谈不那么受欢迎的政治,他们的脸上不仅没有对战争的忧虑,反而对这个只存在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名词感到新奇;罗琳继续喝着手中像是用泡腾片冲出来的汽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他们回国的班机明天就会到,而到时,他们无一不会回到流动人事站,并搭乘不同的班次以回到各自任职的站点。

“你在看什么呢,罗琳,今晚灯景不错。”

Dr.CHT的突然搭话不仅没能让Rollin感到温暖,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他的反感。CHT的那些肮脏癖好如今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并且罗琳自己也在某些时间段内体会到了那些只存在于流言蜚语的那些事儿。但这比起此刻局势这些已经无足轻重,如果不出意料,CHT的手又会搭在他的大腿内侧并做出一些令人反感的事情。

果不其然,他真的这么做了,而且更加变本加厉。

他的每根手指都在尽他所能的蠕动着,隔着厚厚的外裤与内衬在里面的短裤抚摸着他的臀部,并且享受着因为对自己突然的性骚扰而感到不由自主的兴奋,如果他就此勃起,那么这个混蛋即使下了地狱他也不会对此有分毫的宽恕。

“马上就要回国了,罗琳。我们还可以继续进行我的项目。”

“你那荒唐的永动机改进实验和强化生物工程制剂临床测验?”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他的冷漠与疏远,并猛地把他不安分手向远离他的一旁打开。CHT可不在乎这些,他始终确信自己的个人魅力可以征服所有人,期间只不过需要一个叫过程的催化剂罢了;就在刚刚,他成功的邂逅一个乌克兰女孩,并且在她的配合下两个人便在安静的小巷内发生了原始荷尔蒙之间的交融。因而满面春光的Dr.CHT便至此陷入了自我感动的漩涡中且无法从中脱身。

“诶,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这样子和那伙看不懂我的人一样。我的才华超过他们任何人;毫不夸张地说,我会在30岁前得到一枚由O5直接授予的基金会之星,即使是诺贝尔奖,也能够手到擒来。”

他在说这句话时刻意地拉长了音调,并且带着一种自负的态度来表示自己对一众基金会职员的不屑,毕竟在他可怜且狭隘的世界观中,这个世界的结局是悲观的,而他是扭转一切的天选之子。但罗琳并不吃这一套——他的毒舌早在Site-CN-12便以展露一角。

“所以还活在孩提时代啊。”

他慵懒地说道,并将最后一点汽水灌入了口腔。

“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宛如一个井底之蛙。”

他起身,在CHT几乎是难以置信的目光下走下台阶,并随手将手中和被CHT扔在地上的玻璃瓶扔进了垃圾桶。之后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

“哦对了,再过一会就该出发,我们会去哪里还不知道,记得叫上你那有点不大聪明的女朋友陌陵,她真的和一个脑残一样。”

看着罗琳越走越远,CHT紧攥的拳头也越攥越紧,在他打出那一拳后,传遍整个手掌的疼痛也终于得以让这个自大的疯子得已清醒片刻。

现在是00:00,已是23号。

新的一天到来了。


所以当Rollin回到远离基辅市的基辅大厦时,他看到了不少戴着黑头套的乌克兰警卫队围在基辅罗斯大厦酒店的门前;他们无一不负枪荷弹的站在大门前,并且在他们的臂章上,盾型乌克兰旗帜的划分线的倾斜也表示了这些武装人员无一不来自于UA分部。从紧张气氛间松懈下来的外派团就在这些因为布满武装了禁戒而显得无比森严的走道中央进入那扇金碧辉煌的大厦之中;警卫队的身影在大厦敞亮的灯光被拉长,宛如白杨。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Rollin突然回过了头,他的视线里闪过了一个身影——他的臂章之下似乎藏着些什么东西。

除了他以外的那些士兵们怀抱着AKs-74u,神色自若,尽管他们都戴着,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在闲暇之余谈笑风生。身前的那些同僚还在有说有笑,CHT更是在陌陵近乎浮夸的撒娇攻势下难以阻止自己的行为。出于心理上的洁癖,于是他再一次转过头,却发现那个士兵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门口处警卫队成员突然四散开去,并且随着几声如同闷雷一般的响声在不远处炸开后,大厦的灯光在短时间内发生了中断片刻。尽管有着良好的维护与稳定的硬件条件,但伴随那几声巨响而扩散的明显震感依然还是让他的心悬在了嗓子眼上。

“ Хаос розкольників! Рівень 1 Бойових команд! швидко! швидко! швидко!” 混沌分裂者!一级作战指令!快!快!快!

警卫队士兵们的靴子在踏在花岗岩地板上时发出了有节奏的叩响,并且随着他们冲向大门的时候,交战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还未搞清楚发生了什么,Rollin便被一名身着绿色冲锋衣的中年斯拉夫男子拉到了大厦的里面,他们跑过的地方不断有子弹打在上方,激起了一片接一片的尘雾,撕扯着、破坏着墙上的砖石;这个男人护着他一路狂奔,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突袭来的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早,以至于他们没有过多的时间去应对敌方的攻势。

混沌分裂者的武装部队将大厦团团包围,天空上飞翔的几架直升机尽管涂着深绿色雨点迷彩,却依旧只是Mi-8直升机,两侧开启的舱门上坐满了不少持有武器的混沌分裂者特工。他们先是在大厦两侧盘旋了数周,下一刻便随直升机的起降落到了天台之上;三列直线进攻纵队有条不紊的渗透着这个挤了不少基金会员工的建筑。直到最后一人提着Pecheneg PKP轻机枪从天台进入时,十几公里外的天空之上,一架未知编制的AN-124依然在上空鸟瞰着陷入寂静之中的基辅。就在刚刚,混沌分裂者发起了进攻,尽管他们想做的看上去只是想攻占这座位于城郊的方舟,可他们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

所有人都在警卫队成员的引导走进了安全屋——这座号称是连核武器都无法摧毁的地下室。尽管准备工作一步不差,但那些特工依然还是在清点人数中发现少了一人。

“各位先生女士们,根据你们的名单,你们共有23人,但是,现在你们这里只有22人——有个人好像没来。”

这个乌克兰特工的中文并不熟练,以至于他的声调无一例外的和那些中文初学者那样怪声怪气;意识到这一点的他们在众目睽睽间往周围看去,他们并没有发现掉队的那一人,更没有注意过有人有没有在这个撤离过程间掉队。最后,那个特工翻开了名单,按照上面的名字一个接一个的点了过去,有的人名可以轻而易举报出但有的人名则只能不了了之进而转向报出这个人对应的身份识别码。待所有人都被确认被报到后,这个被忽略的人浮出了水面。

“罗琳,罗琳呢?”

“你们有看到他吗……?”

一瞬间,所有人都炸开了锅,一群人的喧嚷一时之间占据了整个房间,和伦敦议会的区别仅仅在于人数少得可怜与缺乏吵架与嘲骂。除了必要的维稳,更多的情况下,依然还是进行着动员。

“Вважання кожного, відсутня важлива особа, окрім того, щоб відповісти на вороговий напад, потрібно знайти відсутню особу.Як швидше!” 所有人注意,目前有一名重要人员失踪,除了应对敌对袭击之外,还需找到那名失踪人员。尽快!

放下对讲机后,这名UA分部特工转过了身;他英俊的面容棱角分明,浓厚的眉毛下的那双蓝色眼睛正直视着身旁两个同样是设施安保人员制服的特工。

“Палев, Грір, начальник Микола йти до тієї людини, привести кілька людей назустріч, поспішайте!” 帕列夫,格里尔,尼古莱长官应该去找那个人了,带几个人去接应一下,快快快!

两个特工立刻做出了反应,在抽调了两个三人小队后,他们提着手里的Verp突击步枪,快步向前的离开了这个T型区域。这两组人在出口处便受到了打击;一部分守在外围区域的特工此时正用手中的AKs-74u对着区域内的人们扣动扳机,尽管Greer的防弹衣替他挡下了致命的一枪,但还是因为力的作用而被击倒在地。他看着面前的叛变特工与混沌分裂者对着大厦间的人不分差别的开枪,尽管对此感到气愤,可局势的需要他不得不依偎在还在喘气却奄奄一息的战友身旁。

Palev死了,他的头部被一发子弹打穿。可这并不妨碍Greer收集他们的手榴弹。这一只有在应对敌对入侵的准备阶段才会发放的大杀器在这个特殊情景之下显得弥足珍贵,只要拉响,就会为那些混蛋们招来死神。随着他们的脚步越来越近,Greer的心理承受力也在承受着千斤重量;终于他们走到了他的身边,并像踢麻袋似的踢开了Palev,嘴里还骂着猪猡。

于是他拉开了拉环。


爆炸腾起的烟幕扬逸在了过道的狭窄处,伴随着血雾从那个特工身上与前胸迸出迭起后,扬起的砂尘短暂的形成了一道屏障。

“好的!走!”

Nikolai拽着罗琳冲向了那个过道,尽管他们的脚步幅度大到了引人注目的存在,但是因为烟幕的存在,所以直到他们两个冲入了那个区域后,混沌分裂者才从热成像的视野中看到了他们。

“Це агент Фонду! постріл!!”基金会特工!开枪!!

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Nikolai便将身形较小的Rollin推到自己前方的位置;背后的枪声并没持续多久,并且就在他们进入区域间那条狭长的走道时,经验丰富的Nikolai趁着一个负责打先锋的混沌分裂者涌进死亡漏斗的瞬间扣动了扳机。火花与火药燃气从Strizh手枪的枪口喷出,伴随着头部下颚的位置被9mm的子弹击中时的呜咽,一名混沌分裂者的特工便就此丢掉了小命。可Nikolai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此时身处战区,稍不留神他可能也会落得和这个混沌分裂者一样的下场。Rollin在他的掩护下走到了安全屋的门口,就在这个位置,列兵Kurishenko看到了匆匆而来的Nikolai、以及他身前有着黄种人面孔的基金会研究员,几乎是在瞬间,前者便向着对方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处于回应,没有太多时间的Nikolai只得点头示意。

“Відкрийте двері і вставте його. Шалені собаки повстанців Хаосу ось-ось вкусять.” 把门打开,把他放进去。混沌分裂者那帮疯狗要咬上来了。

他说着,并去拽那扇门——

除了沉闷的金属碰撞声外,大门纹丝不动。

“喂,你们在干什么?!”

Nikolai大声的吼道,并且这一次推的力气比起之前要更大,可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Трымайцеся1!你们……里面的人!开一下门!”

防护门从内部被锁住,而被抛弃的Rollin依然在外面;陌陵冷冰冰的看了一眼外面,这个像猫一样诡谲的女人此刻以无比冷漠的态度面对着门外的人,她并不在乎,门外的人会怎么样,她只在乎没人能够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快点!把门解锁!这真的不是开玩笑!”

“看看外面都乱成什么样子了,你们应该知道吧?现在叫我们开门不就是让我们送死吗?”

陌陵冷漠地说着,戏谑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怩笑。一边看着门外的Nikolai气得直哆嗦,一边无视着他们当中部分有同理心的人的斥责,只有在几句刺耳的话将她激怒后,她才像一只战栗的猫那样大声斥呵。

“ДОБРЕ! Все тут! Не відпускай жодного!”好啊!都在这儿!一个不放!

混沌分裂者的人已经开到了此处,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些叛变的特工。

他们都来了。

“чинити опір! Зніміть їх усіх!”还击!把他们全部撂倒!

双方的交火仅在一瞬之间,Kurishenko和他的安保警备队在初步交战中占尽了先机,可在混沌分裂者的第二次反扑时,仅剩的十几个安保特工也在对方报复性的火力倾泻间死去;嗅到危险气息的Nikolai猛地一个转身,背对着地上的堆积起来的身着三色迷彩服的尸体与深绿色全身作战服的尸体与后面零零散散的混沌分裂者。他的背部在替Rollin挡下一发子弹后便无法再次支起他健硕的身躯,而痛觉又将大脑中仅存不多的理智彻底抽空。清醒之余,他能看到的,也只是在安全屋内的他们,依然保持着沉默……

面前的门被突然撞开,凭着感觉,Rollin把比自己强壮不止一倍的Nikolai推到两柱之间的安全地带,而他的反应则是在原地趴下。混沌分裂者们看着面前的两人所做的反应,下一刻便对着他们扣动了扳机;可还未打出第一枪,领队的头部便被一发直飞而来的子弹打穿。走廊的另一边则出现了一排持握着VANT-VM的基金会武装,在前排盾手的推进下,后排的PKM枪手正在人与人的间隔中对着毫无防备的混沌分裂者打出一串接一串的长短点射。

对方的攻势急促且狂暴,以至于第二梯队在补上了第一梯队的空缺后便在机枪的持续射击间被撕出一道深不可补裂口,依偎在两侧混凝土柱的特工除了在连设施一体射击掩体都无法阻挡的弹雨下躲在低劣的混凝土柱之后,疤痕裂口的增多仅在数刻之间,并且真的有人因为将希望寄托于此而被一发子弹连头盔带脑袋的均被子弹贯穿。四个梯队的消亡仅在瞬间,进攻者们只能倚靠在残缺不全的镂空石雕间向上帝寻求着庇护。

在唯物主义的炙热铁流下,纵使受了上帝的眷顾,也难以存身;哪怕是上帝自己,恐怕也会在顷刻间殒命于对方几乎是疯狂的火力倾泻之下。

“Задний ряд готов, пулемет перегрет. Альтернативные формации!Верни их в утробу!” 后排准备,机枪过热。阵型交替!把他们打回娘胎!

盾手们依然在以一个相对较快的速度压缩着混沌分裂者的阵地,第一组的机枪手们在一刻不停地打完弹箱内250发子弹后便将枪口下移,紧挨着第二组人的前接下的前提退到进攻位的第三排位置。

他们很快便建立起了一个防区,令混沌分裂者无处还击。数名身形健硕的特遣队特工把趴在地上的Rollin连同之前倒下、却一息尚存的安保警卫挨个扶起,一旁依旧未从冲击力的后遗症中恢复过来的Nikolai则由两个背着AKV-521的特工搀扶着撤离。Yuri将手里的AK-103向右肩侧平推,在三点枪带的辅助下,忠实且毫无抱怨的战友便如过往那般依附在了他的身侧;Nu-17的队伍如同瓶塞一般塞住了这个缺口,将那些疯狂的混沌分裂者排斥于外的同时也让那些试图以肉身对抗枪火的“炸弹客”连人带C-2炸药一齐被打成了一部分残缺不全的肉糜。

“Хай живе повстання хаосу!” 混沌分裂者万岁!

一个疯子在过道口引爆了身上绑着的C-2炸药,在溅起的扬尘迷住所有人的视线的同时,巨大的冲击波也使得他们的阵线遭到了动摇;尽管做好了冲击准备,可前排的盾手还是被巨大的冲击波所击飞,砸在了同样向后倒去的机枪手身上。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排排的人向后倒去的状况在第四排便遭到了遏制。第二支队的人在接过第一支队的装备后便接替了他们原来的岗位。当混沌分裂者胜券在握的听着枪声的中断后便在欢欣鼓舞间向着那个关隘冲去,不过前脚刚刚踏足这块满是尸体的禁区,迎着对面接连不断的高频爆闪,后脚便在子弹的作用力下向前或向后倒去。即使他们不断向那伙人投掷手榴弹与各种类型的爆炸物,但往往都起到杯水车薪的作用——因为对面会在这些东西飞过来时将它们一把打回去或撞开。

“快点把他们带走!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待在这击杀混沌分裂者?!”

“同志!安全屋在里面被锁上了,这扇门我们打都打不开!!”

同外面的枪声大作伴随着时不时的爆炸与咆哮相比,里面吵架的声音则显得多么微不足道。尽管出去就是生,但里面的人却因为一个被枪炮声吓破胆的自私者而寸步难行。CHT对外面高大强壮的“斯巴达人”生出了难以描述的恐惧情感,并且不间断的枪声与俄语的咆哮叫骂更让他这个生活在温和环境下的小资青年吓破了胆;他对枪炮的恐惧胜过了他对生存的希望,并且毫无条件的投向了和陌陵一样将大门锁住的那一小簇人之间。争吵进行之间,Nu-17的特工们已经打退了混沌分裂者们近十余次的疯狂进攻,并且随着对方拉来的人数不断增多与自身队伍里出现了只身面对破片手榴弹的第一个死者后,这支小队正在一步步走向强弩之末。

如果他们再拖延下去,那么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所有人都走不了。

Rollin看着那些人的背影,同时看了看那扇门和一旁的一把狭长的尖刀;陌陵已经不像当初那般死死的扳着门把手,刚刚的观察中,也发现了这扇门上依旧存在着一个细小的锁孔。他拾起了那把尖刀,反复对比着其刀口的长度与宽度——细小的尖刀刚好适合于刺入这个锁孔,这种门的结构也决定了它的局限性,只要将里面的锁销破坏,只需要一点蛮力,就可以将这扇门彻底破开。

他的上方总会有那么几颗子弹撞在如同风化戈壁一样的砖墙,现实并不如游戏,一旦子弹打在了那些位置上,就一定会留下破碎的痕迹而非一个简单的弹孔。Rollin尽全力的用他这一辈子最快的速度扑向了那道门,安全屋里的争吵几乎变为了斗殴前夕的歇斯底里,尖刀对准锁孔,缓缓刺入……


Yuri的左手搭在了塑料弹匣的弧弯之上,前端套着Zenit护木的那一部分已经冒出了滚滚白烟,短促点射的频率可不比机枪射击的频率。在他们站着地方落下了数以千计的弹壳,背后的背包被垫在前方作为掩体,装在里面的是一箱又一箱的空弹匣和用来装它们的铝制收纳箱。

“妈的!这伙疯子有完没完?!”

“都是用异常复制的‘童子军’。我们打了多少人?”

“不知道,围在基辅之外的两千人总有了!应该不止———!”

Rollin一点一点地让刀探入锁内,随着时间的流逝与更多滚烫的弹壳从他们的身边落下,他手中的刀的刀锋也一点一点的深入着这个锁孔;在一声咔哒声后,刀子没法再向里面刺入,他意识到时候到了。于是用尽所有力气,将刀向左侧偏转——他调整了姿态,向右偏转,刀刃连带着锁销一齐使得内部结构错位,在一声不亚于枪响的脆响之后,Rollin尝试着扳动着这个把手,终于。

“приходить! Помощь! Открой дверь!” 来人!帮把手!把门打开!

他的求助不再像同跻身于CHT之流那样无人问津;Nikolai是最先冲到边上的那个,Yuri在打点好Egor后便在赶到后将自己强壮的手臂搭在了把手之上,渐渐地两个人,三个人,最后扳动门把手的人有七个人,还有一个人则在一旁为里面的人重见天日而做接应准备。罗琳将内锁破坏后,无论陌陵怎么挣扎,都再也没了意义,并且好吃懒做的她也没法同六个海魂衫精锐对弈。在令人难受的一阵金属吱嘎声后,在一声如同堡垒大门解锁的声音后,里面的人便迎来了自由。陌陵不顾一切的挤在人群中央,原本有序的撤退被这个临时研究员所打乱,但还没等她登出,CHT粗暴地推搡便将她按在了人群的最末端。

Egor转身看了一眼背后,伴随着那些人被逐步撤出,在利用最后的那些炸药与手榴弹安置完一个相当重大的诡雷后离去前,他仍不忘将弹壳覆在上面,他将唇间的阿波罗-宇宙吸了一口,衔在手指之间,扔向那些被抛弃的物资间。


[ 2022年2月25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山东省,Site-CN-12;05:30 a.m. ]

“CHT被处分了,你听说了吗?”

“因为自私,撤离的时候又推又挤的样子险些把你们统统害死,回来以后就被扣薪处罚,还有6个月的禁闭。”

Cecil把一沓报纸放在了罗琳的桌上,报纸上标题是醒目且振聋发聩的《真理报》,在下方一行中文一行俄文的样子是Rollin前所未见的一种。尽管《真理报》在1991年被俄联邦下令关闭,但同名报社的接替使得这个人类之光依旧可以在新社会里继续发光发热。他嚼着乌克兰风味的炸猪肉饼,一行一行的看着里面的内容,主义,真理,还有理想。

“那个谁?那个CHT现在可以说是看谁都不顺眼。但他自己确认为自己没问题,并且受到的是行政迫害。看着就像个傻子一样。”

“对,这个傻子还有一个叫陌陵的女朋友桶子,那个更贵物。”

他再一次咬了一口手里热气腾腾的炸肉饼,烫嘴的汁水让他忍不住直哈气。

“所以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你的公款旅游也没了。所以老老实实干活吧,罗琳。”

“操……你还是爬吧,彩桶。”

就在Cecil离开后,屁股被狠狠地捏了一把的Rollin依旧在专心致志的吃饼看报,一边幽怨的抱怨着对方的不是,另一边又期待着VK2的好友申请是否会被通过,在叮的一声的提醒音中,他收到了一条消息。

“ Улья́нов”通过了您的好友请求。

随即他看到了这么一条动态,从设置的状况来看,这是一条置顶的动态。

Во имя высоких идеалов, товарищи, водрузим красный флаг в каждом уголке мира.

下移,还有一句话在那里。

Пролетарии всего мира, соединяйтесь!

Yuri站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旧房子前,那曾经是他生活过的地方,在房子旁边,还有一处低矮的坟冢。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难辨,可那枚生锈的红星屹立在那之上。在一旁还有住户的孩子写下的贺卡和几根燃尽的蜡烛,Yuri轻轻地将东倒西歪的它们扶正,并擦去了墓上的雪与藓,他将老英雄的泪与血擦净,峥嵘岁月依靠着他们才能静好。而现在,他们已经消失,化为无边清风弥荡在历史长河之中。

月光下,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任凭泪水划过天际。

1991年12月27日,老英雄萨克耶洛夫穿上了军装,在孙子的陪同下走入了白桦林,祖孙两人在一路上的交谈只有理想和信仰。

爱笑的老英雄总是如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笑着,走到湖畔旁边,老英雄让孙子先回家,他要一个人坐一会,好好地回忆一下自己小的时候。

当孙子走出白桦林后,枪响便撕破了白桦林之上碧蓝的天空。

随即世界便在刹那间的震耳欲聋后重归寂静。

除非特别注明,本页内容采用以下授权方式: Creative Commons Attribution-ShareAlike 3.0 License